團子祝大家想上的車都上得了

哭不出來。

去往无风之地:

即使分了也是TE，慎入！前文：[1]-[3] [4]-[5]

君归

韩文清/叶修

[6]

 

恢复出厂设置有好有坏。好的就是可以一切重头再来，坏的就是习惯的设置也被改掉。之前的亲密无间使得每个空隙里都挤满了对方，现在一分开简直空气都特别新鲜。

 

叶修又回了家，谁都没表示惊讶。那天晚上的家里的饭特别丰盛，叶秋甚至给他哥夹了个鸡腿。餐桌上的话题从天气到楼市，跟平时任何一天一样。

叶修吃饱喝足，还洗了碗，把简单的行李随手一提就回房间了。叶秋鬼鬼祟祟地跑进来，叶修头也没抬，开了电脑就要登录荣耀。

 

“你这是……分了？”叶秋开口，两兄弟之间可以简单直接。

“没呢。”叶修应他，眼睛还盯着屏幕，“先看着。”

“累不累啊。”叶秋感叹一句，“你们又不能结婚，拉拉扯扯这么久，别人看你们也怪。”

叶修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站起来开了窗。“不结婚才轻松啊。”

“你哪里轻松了？”

 

叶修深吸了一口烟，想了一下。好像确实不轻松，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比结婚轻松。

“反正是你体会不到的轻松。我准备下本了，你回去吧。”叶修赶他弟弟。叶秋知道他不想多谈，拉开门正准备走，又转回来说话。

 

“不结婚的话，感情就没有外力维持了，想断就断。”

叶修两个技能甩出去，回了他一句：“那个陆什么的微博你以后别看了，连楚云秀前段时间都取关了。”

叶秋狠狠地关上门回应叶修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好自为之！”

 

叶修继续游戏。他还是选择先干自己该做的事，再想其他的。

韩文清极有默契地跟他选了同样的方法。两个人回到自己各自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联系，却特别舒服，只是偶尔会有些细节提醒他们对方的存在。比如有次叶修去超市买牙膏，看到了他们曾经一起用的牌子，手停了一下，还是跳过。

 

把一段感情晾起来风干一段时间，水分退掉之后剩下的东西就更坚硬而真实了。他们互不联系了半年，时间把不悦的东西洗得渐淡，美好的东西越发清晰。

半年之后，叶修再想起韩文清，是很多支离破碎的片段。大多是他们挨在一起，三言两语谈各自的想法，一拍即合。天下谁人不识君，高山流水只此一人。

 

最后主动先联系的是韩文清。甚至没有寒暄，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一般，他只是自然而然地说在Q市举办庆功宴，问叶修愿不愿意来。

叶修想了一下，答应了。挂了电话，叶修才发现这是韩文清第一次把他邀请进他的新生活，他是真的没有好好看过新的韩文清。

 

叶修翻出了那两枚戒指，共同生活的一幕幕又历历在目，甜蜜，摩擦，争吵，几近决裂，到最后拉开距离听之任之。拉拉扯扯，总得有个交代。叶修把它们放进行李。

 

叶修又一次踏上Q市，一个人按着韩文清给的地址找了过去，在一个大酒店的二层。叶修刚准备走进去，侍应生拿着签到本让他签名。叶修咬着牙想了半天，在公司那里写下了荣耀联盟。侍应生看了他一会，还是让他进去了。

 

会场里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现场也找不到韩文清。叶修从穿梭的侍应生那里接过一小杯鸡尾酒，找了个沙发的角落窝下来。旁边的三五个人在聊天，他隐隐听到韩文清的名字。叶修浅浅地抿了一口酒，集中了注意力，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可以写进中学作文素材宝库的励志故事。

 

一个关于韩文清在遇到重创之后如何在这半年来一步步走出来，最后击败包括老牌大企在内的所有竞争对手签下这笔大生意的故事。几个人还要发表评论，现场的灯光突然暗下来，叶修看着西装革领的韩文清走上前台，在话筒前向各位来宾致辞。

 

叶修坐得有点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能想象。韩文清的致辞跟赛后新闻发布会一样简洁，到了收尾，还是那一句：一如既往。

叶修觉得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亲手击败了嘉世这个庞然大物的霸图队长，隐忍，勇敢，坚持。一定是因为镁光灯打在他身上的原因，让他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这是韩文清，这是他认识的，他珍视的韩文清。生命中的重要时刻，还是会想到要跟他分享。无论他身在何方，都没有变过。

叶修狠狠地喝了一口手里的混合饮料，一个愈加清晰的念头在他心里呈现。

 

致辞结束后又恢复到自由活动时间。叶修一动不动，懒懒地继续窝着。韩文清穿过人群走到他的面前，两个久未相见的人相视一笑。叶修向他说了恭喜，两个人并肩坐着，没有说话，但是沉默地很舒服。

有人过来招呼韩文清，韩文清点点头，说了声稍等，留在了原地。

叶修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去吧。”韩文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到叶修的手里：“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先上去。”

叶修收下看了一下，是这间酒店的房卡，他点点头。韩文清站了起来，又说：“可以用我的电脑。”说完他就离开了。

 

叶修在原地坐了一会，然后慢腾腾地走向电梯。进了房间，韩文清的电脑好好地放在桌面，还插着荣耀的读卡器。叶修开机，输入密码，没有变。他插上账号卡，荣耀的快捷键还停留在很久之前的那个角落。他晃了晃鼠标，又熟悉又陌生的手感。

 

韩文清跟他的使用习惯不一样。但是他们以前见面时会将就着用对方的鼠标键盘，韩文清常用的那一套，叶修也不陌生。只不过韩文清不再打荣耀之后，他也很久没有再用他的电脑玩荣耀了。

熟悉和陌生的感觉交替，回忆和现实反复。叶修甩了甩头，把一切抛之脑后，进入荣耀。

 

 

[7]

 

韩文清推门而入的时候，叶修不出所料地在玩荣耀。

 

他已经很久没有观察过他玩荣耀了。叶修坐在书桌前，戴着耳机，微微驼背，但是全神贯注，甚至神采奕奕。漂亮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跳跃，时不时发出指令，完整，准确，耐心。甚至一些很基础的走位和打法，他都会开口提醒。韩文清走到他的身后，发现他正在带团抢一个低级的野图BOSS，料想他团里的人也是新手比较多。

 

也许是台灯的光散在了叶修的身上，把他映得柔和。这就是他认识了这么多年的叶修，强大，认真，专注又执着。他身上的一切曾让韩文清对他侧目和冲动的因素，都在这一刻无比清晰。这么多年，他没有变过。

 

叶修注意到韩文清回来，乐呵呵地转头打了声招呼：“哟，老韩。”韩文清凑近他的屏幕一看，旁边好几个顶着“霸气雄图”公会名的玩家。韩文清扯过了叶修的耳机，叶修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突然对着话筒大声说：“霸气雄图的，把兴欣的全干掉！”

 

“我靠我靠我靠，这么无赖！”叶修大喊，一把抢过耳机。游戏里吵得要命，霸气雄图的玩家的声音和文字泡此起彼伏：“那是谁？！”“好像是韩队？！”“不会吧韩队退役这么久了”“叶修你敢不敢说刚才是谁”“不管了总之先把兴欣的干掉”……

 

一小波霸气雄图的玩家放弃了Boss开始集火兴欣。叶修指挥着小号上蹿下跳，趁乱赶紧把Boss的仇恨拉稳，虽说棘手了一点，最后Boss还是被兴欣解决掉了。叶修这才松一口气，一边退游戏一边抱怨韩文清添乱。

 

韩文清坐在床尾看他，眼睛里满是笑意。叶修走过来，坐下，但是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他们两个沉默了一会，只有时钟滴滴答答地在走。

 

“我先洗个澡。”最后韩文清说。他取了浴袍，走进浴室。叶修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又远又近。

意识到那个在酒会上闪闪发光的韩文清依然是他一直以来认识的韩文清，这个真相美好又残酷。如果他们曾经改变过，却一路走得这么狼狈，也算是有因可寻。但实际上他们都没有太多的改变不是吗？既自私又固执，既自我又难得。

有好多好多的摩擦把他珍视的感情搞得很酸涩。他没办法过度地改变自己，韩文清更不可能。他们尝试过，失败过，两看相厌。后来拉开距离，对方又变得美好。反反复复地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把双方都搞得疲惫。他们本来爱的就是没有改变的对方，却因此生生互相伤害。

 

叶修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他听到韩文清洗澡完后开门的声音，他一步一步地走近。他能感觉到有人伏在他的身上，但是他十分的僵硬。过了一会，叶修睁开眼睛。韩文清的脸离他非常的近，这个距离只适合一个没有落下的吻。见到叶修睁开眼睛，他翻身离开了叶修。

 

“我喝了点酒。”韩文清说。

“不要勉强。”叶修说。

 

故作亲昵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在对方面前什么都藏不住，尤其失望和不满。韩文清站起来把房灯关掉，他们在黑暗中躺在一起，像两具尸体。

 

“半年没见，不说点什么？”叶修在黑暗里说。

韩文清沉默了一阵子，开始用干巴的语气简略地说他的励志故事。可是他每说一句，叶修就插一句，就像之前那个夜晚，韩文清的人质又开始戳穿绑匪的真面目。气氛逐渐缓和，他们越聊越多，话题转到了荣耀升到百级，新的荣耀主席，又转到转职了的退役选手，转到通货膨胀和天气预报，又转到昨天吃的菜和邻居家的狗。

久违的，毫无负担的聊天，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互相放空了半年，不强制对方进入自己的生活，也不去干涉对方的生活。既保留了自己的完整，又给对方留出了空间，新鲜自愿有余裕。当意识到对方没变的时候，推理的方式需要改变，但不再难懂。

他们似乎找回了一点他们共同在荣耀时候的状态。随性，相知，互相尊重，试图长久。

 

叶修起床开灯，从行李里拿出了那对戒指。韩文清把玩了一下，将两枚戒指都放在了书桌上。

两个小环，可以锁住什么？他们就是两只刺猬，挨近之后无奈地互相伤害，心里一直保有企图长久的想法，生活却把这点念头一点点削得越来越少。一瞬间他们都理解了希望两人共获冠军的粉丝的心情。他们酷酷地说，就这样了。现在生活也酷酷地告诉他们，就这样了。

 

他们心里都涌起了一个想法：挣扎多次，只是凭空损耗长久的念头。与其让生活把他们彻底推向悬崖，不如自己把它保存起来。

这一晚两人背对背入眠，却都无比的踏实。

 

第二天醒来，韩文清提议到河堤边走走。叶修答应了，他们必须对一对各自给出的谜底。

 

 

仍是一路无话，这是一个做恶人的时刻。叶修低下头点了一根烟。水声在他们耳边十分清晰，风吹过了十余年的时光。

 

“叶修。”韩文清喊了他的名字。叶修抬起头看看他，连带烟灰也抖了抖。

 

“分开吧。”韩文清平静地说出了三个字，像是说“吃饭吧”。叶修噗嗤一笑：“你怎么抢我台词，红脸白脸你都唱了，我就是看戏的啊。”

韩文清愣了下，又笑了出来。哦，十多年的默契果然让他们在这一点上也如此统一。

 

叶修站直了。“既然你主动做恶人，我也只好做可怜兮兮的那个了，我同意。”

像是“我同意”在一起一样，干脆地说了“我同意”分别。韩文清轻轻地擂了擂他的肩膀，他们的心情都很不错。叶修伸手进口袋里，两枚戒指躺在他的手心。

 

“扔吧？”叶修问。

“扔吧。”韩文清答。

 

叶修捏着两枚戒指，走到了河堤边，河水涛涛一路向东。叶修用力一掷，两枚小银戒就在风中晃悠着掉进了河水里，在湍急的流水声中远去，就像那些远去的时光。他们相视一笑。

 

他们十多年的感情，真的不需要一个小环儿证明。从对手到知己，从敌人到恋人，其实一直没变过的，是对对方的知根知底。一场没有婚姻的爱情，自在洒脱；一种没有爱情的关系，全无负担，依旧相知，隐秘地长久。两个人磕磕绊绊在生活里跌得鼻青脸肿，太多人被生活推着走，走向不可挽回的结局。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他们这次终于联手，狠狠地甩了生活一个耳光。

 

韩文清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沿着河堤走了一阵，叶修站在原地叼着一根烟看他的背影。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么酷。韩文清停了下来，转了个身，向站在原地的叶修走去。他们的眼睛里都有笑意。

“欢迎回来，老朋友！”叶修张开双臂。

“去喝一杯。”韩文清上前拥抱了他。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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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加：

关于我之前提到的情感走势差点跑偏和隐藏HE结局，是埋在第四段末尾那里。这是一份之前的稿：

叶修在原地转了九九八十一个圈的时候，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他已经习惯被苏沐橙“宠坏”。

亲情两个字有一种黑洞般的魔法，绝大部分时候无论投进去什么都照单全收。就像他无论他流浪多远，家里还给他留个位置，无论叶秋多愤怒，最后还是说出了“我帮你瞒”。

 

而“在一起”就是从无限包容你的环境里走出到另一个陌生的世界，然后两个人齐心协力让生活的齿轮咬合。他不能和妹妹生活一辈子，他选的是一个能和他抗衡，与他共同分担生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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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关键就是叶修在对比韩文清和苏沐橙的时候悟出了什么。悟出了后一种想法的时候，他们就肯定能以恋人关系待在一起更长一点，但是要改变自己适应对方，又是一次旷日持久的作战，而他们又都是极坚持自己的人，其间必定会有之前提到的矛盾不断往复。最终他们走到了哪一步，不好说，你可以认为是HE，也可以最后还是走向我给他们的结局。

共同生活真的不容易。之前在《访谈》里写他们最终走向分离，因为篇幅不够没写清楚。但心里就一直觉得必须给个理由，说清楚他们为什么走向这样的结局。本来这篇是《访谈》的补充，但因为设定偏了，就独立成文了。后来我写了一篇他们长相厮守，时隔一个月又是我，写他们这样分手（我真的不是来拆CP的…）。在我心里洒脱的他们要分手，之后也将是朋友。他们到底是哪种结果，其实我都信……借叶秋之口说出了没有婚姻等外力维持的关系的不稳定，其实也是很多矛盾无法解决的原因之一。生活这玩意，真是不好说。我现在觉得要听从朋友的建议，少看点同志小说……

这篇的评论我都很少回，因为太难回了。从各位太太的评论和私下跟我的交流里，又得到了很多关于生活的看法，很多评论我都有共鸣，真的很感谢你们给我的留言，思考了很多，收获也很大。生活不容易，诚挚祝大家生活顺利，勇敢地走下去：）